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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狼梦女】拜谒7•罪业

       自己挂念阿森?

  狼立在屋顶,夕阳将他的影子映到街道中。

  黄昏的光带着末日般的暗淡,一切本该清晰的景象仿佛模糊不清。

  他好像孤单的黑鸦,静听着无声。

  狼面容的轮廓被余晖勾勒,一部分隐藏在阴影之中。

  但如果阿森在,一定会在心里细细描摹,甚至忍不住伸出手。

  狼忽然转头。

  他看见了街道上的阿森。

  阿森今天出门,穿着蓝色的衣服,她的皮肤很白,暮光照到她,反而将她周身一切景象都柔和了下来。

  她皱眉,轻轻用手遮住头顶,似乎很不喜欢这样昏暗环境中还有光源。

  狼在屋顶之上微动,自己的影子,就恰好落到阿森身上。

  影子将阿森笼罩,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原因,只是眉头舒展,嘴角弯起,继续着回家的路。

  她很年轻,本该这样无忧无虑。——狼想。

  狼发现他更想看阿森笑的模样。

  一路上,阿森走在街道中,而狼侧脸低头,随着她的脚步,行走于房顶屋檐,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了光。

  这就像幅画一样。

  阿森快要进屋时,蓦然发现,自家大门之上有一道轮廓熟悉的影子。

  阿森回头,被夕阳晃到。

  远处的人从屋顶跳下,慢慢走到她身前。

  阿森抬脸,微微眯眼:“忍者大人?”

  “嗯。”狼低头,回道。

  狼站在她面前,两人对视,一高一矮的影子合二为一。

  “您,”阿森一顿,“……我们进屋再说吧。”

  “好。”狼答应道,在阿森碰到大门之前,抬手帮她推开。

  一楼二楼一直没人,阿森不喜欢住在楼层太低的地方,她喜欢向远处看。

  “我要走了,”狼先开口,“临走之前,我、想问,你会降灵了么。”

  说到“我”时,狼稍稍晃神,随即话头一转。

  他……

  ——他本来想说什么?

  为什么说不出口?

  听到降灵,阿森回道:“嗯,忍者大人放心,我会了。”和自己的性命相比,降灵的痛楚不算什么。而且,她还有一个期望,阿森希望能得到狼的肯定或者夸赞。

  狼从布袋里拿出几颗月隐糖,用右手递给她:“请收下。”

  没能听到狼的夸奖,阿森有点失望,但她没表现出来:“多谢忍者大人。”

  “……”狼沉默。

  “怎么了,忍者大人?”

  “狼。”他说。

  阿森不明白:“嗯?”

  “这是我的名字,”狼说道,“其实,你可以叫我的名字。不用非要称呼‘忍者大人’。”而且这个称呼,听起来极其生疏。

  他们已经不算陌生人了,阿森为什么还不改口?

  阿森张张嘴,也如狼之前沉默那样,没能说出一个字。

  “……好。”过了一会儿,阿森的脸颊泛红,说,“狼。”

  阿森说的“狼”,与九郎永真称呼他时、末尾下落的语调不同,阿森末尾的语调稍稍上扬。

  “狼。”她又叫了一声,看起来比较开心。

  阿森在他面前低头或抬头时,微翘的鼻尖从任何角度看,都很漂亮。她还喜欢将两旁的头发勾到耳朵上,露出好看的侧脸和颈线。

  她真的很漂亮,但是自己以前一直都忽视。

  狼的目光落到她的脸颊,低声道:“嗯。”

  “狼,”阿森的开心劲过去,又忍不住担心道,“你要去的,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?”

  “从地牢深处可以到达苇名之底。”

  “听起来就是黑暗的地方。”

  狼知道她的担忧:“不必担心。黑暗之处,我可以视物。”这是忍者必须掌握的技能。

  “即便看不清,”狼对她说起自己年少时的经历,“许多年前,我在薄井森林训练过,那里布满迷雾,但我活了下来。因此哪怕景象模糊,我也不会有事。”

  阿森意识到,狼正主动谈起过去的事情。

  阿森问:“……狼,你是如何遇到枭大人的?如果不方便的话,就不必对我说。”

  狼的过去,对他来说,并非难以启齿的事情。他回道:“我在战场上被他收养。”

  阿森想起二十多年前的盗国之战。

  “是盗国之战,”狼能猜出阿森现在的想法,“那时你还没有出生。”想到此处,狼再一次意识到他与阿森之间的年龄差距。

  尽管他也不理解,为什么自己在意年龄。

  阿森听朋友讲起过当年苇名众事迹,剑圣一心、幻术大师蝶、飞天猿猴等等等等,他们威名远扬,战绩赫赫。

  只不过二十多年后,苇名再次陷入绝境。

  也许,天下统一是注定的。

  阿森不愿再想这件事。

  又过几息,阿森看向狼的忍义手,尝试问道:“狼,我可以摸摸你的忍义手么?”

  “嗯?”狼没反应过来。

  阿森发现,每次狼送阿森东西的时候,都会用右手,从没用过左边的忍义手。

  阿森确实很好奇它的使用原理,但她更想知道的是,狼为什么这么避讳忍义手出现在她面前。

  三年前在平田宅邸,光线昏暗,阿森并没有发现狼左手的异常。但从重见的第一眼开始,阿森就注意到他失去的左臂。

  她当时很想问,狼疼不疼?

  面对阿森的要求,狼不说话。

  这样用来杀戮的东西,他不想展现于阿森眼前。仿佛她只要碰到,他就会给她降来灾祸。

  阿森试探道:“忍者大人,可以摸摸忍义手吗?”她对他的称呼已经习惯了,一时没有改口。

  狼现在,真的很难拒绝她,尤其阿森还用那样小心翼翼的语气,他要怎么拒绝?

  狼最终还是妥协地说道:“……好。”

  “谢谢忍者大人。”

  狼主动将左手伸到阿森跟前,她轻轻捧住,终于得偿所愿地观察起来。

  忍义手存在的时间不短,上面沉淀着抹不去的血渍,就好像在提醒狼,这是上一任主人的罪业,而他终将重蹈覆辙。

  阿森的手比狼的小很多,上面也带有劳作的茧,狼可以一把握住。这样纤细的手,在和狼对比之下,显得那样无害。

  阿森轻轻抚摸他的手臂,能感受到轻微的凹洼划痕,大抵是战斗时留下的。但它又十分坚硬,仿佛无坚不摧。

  “狼,”阿森的注意全在忍义手上,没有发现狼在看她,“接上后,它会掉下来吗。”

  他继续注视阿森,说:“不会。”

  “那,”阿森的手摸到狼的手心,“会疼么?”

  “不疼。”狼说,“没有痛觉。”

  “原来如此。”没有痛觉最好,狼也可以少受些罪。

  阿森细细摩挲他的指尖,将其手指每一寸的角落都摸了遍,只要她触及的地方,它都会随她的体温而温热。

  这样布满罪业因果的杀戮之器,就乖静地待在阿森的手中,任由阿森触碰。

  它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?

  阿森的指尖停留在狼的掌心,她边想边轻抚。

  阿森的指尖轻飘飘的,像纱又像水,似有若无。这叫狼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,就好像随着阿森的动作,他的血肉都应之而产生羽毛轻挠的触感。

  明明阿森只是碰他的手,狼却感觉整颗心脏都被她抚摸了一般,身体处于一种奇异的安心状态。

  狼的左手稍稍蜷缩,差点握住阿森的手,但很快恢复正常。

  阿森问道:“有很明显的触觉么?”

  “有。”狼掌心因阿森而发痒,他边回,边压下握住阿森手的想法。

  阿森的动作忽然停下。

  “……”她没说话,小心地与狼对视。

  但狼不明白她停下的原因:“怎么了?”她不是好奇忍义手么?

  这哪里是继不继续的问题。阿森想。

  她羞赧地放下狼的手。

  她刚才,就那么毫不羞耻地摸狼的手,还摸了好久。

  虽然那是假的手,但狼也有触觉。

  “怎么了?”狼又问。

  阿森哪里好意思回答:“忍者大人,您快继续任务吧。”

  “……”狼还是不理解阿森的心思,但他也只能说道,“嗯。你也保重。”

  虽是这样说,但狼没走。因为旁边的桌子上,有件没缝好的衣服。

  狼很想问,这是给谁的衣服,是给别人的吗。

  衣服是蓝色的,而且还是阿森亲手做的。

  “啊,对,”意识到这件事,她松了一口气,努力摆脱方才奇怪的氛围,说道,“狼,这是给你做的新衣服。只是还没有做好,不过快了。”阿森觉得狼穿蓝色的衣服也会很好看,所以根据之前的外衣,算清尺寸,尝试着做了一下。

  虽然在她心里,狼怎么都好看。

  “多谢。”狼听到这话,才真的要离开,“照顾好自己。”

  阿森每一次的离别都十分认真:“嗯。狼,请放心吧。我还是会在这里等着你,等你将石头带回来。”

  除了九郎他们,又有人会等待着他了。只是阿森的等待,又会令他的产生其他不一样思绪。

  狼隐约抓住了什么,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抓住。

  于是狼离开前,只好说道:“好。”

  阿森也想跟着他,但她跟随在狼身边的话,一定会帮倒忙,还是不要添麻烦了。

  阿森趴在窗檐,双手撑头。

  现在天色已黑,对面的楼点起零星的烛光。

  阿森想要多看看苇名的夜晚,于是也跳出窗户,坐在二楼的屋檐上。

  楼下是巡逻的士兵,他们低声讨论;对面窗户倒映出的,是哄孩子睡觉的身影;远方的仙峰寺,也有隐约的光。

  这样的夜色,她还能看多久?

  明明是安静温馨的场景,她却能看到未来的火光冲天。

  阿森很明白,苇名快要坚持不下去了。

  一道身影轻轻落到阿森身边。

  阿森转头,黑暗中,对方的身形和动作像极了狼。

  阿森:“狼?”

  他从黑暗中走出,屋内的烛光将他身影的一半照亮。

  还是熟悉的黑色兜帽,以及忍者刀。

  阿森呆滞一瞬,想起自己没带荆丸,迅速起身回屋。

  刚跳进屋,阿森关上窗门,可窗门被对方突然牢牢扣住。

  他的扣住窗门的力道极大,令阿森想起来之前踹伤她的那一脚。也不知是力气比不过,还是因为恐惧,阿森关窗的动作被迫戛然而止。

  ——糟糕。

  他会进屋,然后再像三年前的孤影众那样,差点将她杀死吗?

  不要。

  就算死,她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,连凶手的模样都不知道。

  黑帽的孤影众说:“还不离开?”

  或许因为刚才在思念狼,孤影众的声音听起来也像他,但阿森知道他不是他。

  阿森不敢看他,再次冒出冷汗。

  他是在威胁自己?

  “现在,依旧可以离开。”他看到阿森害怕的模样,说道。

  阿森不敢动,依旧紧紧把住窗门边缘,指尖用力到发白。

  为什么,这个人总要她离开苇名?

  狼没有前往仙乡,也没有拿到断绝不死需要的东西,九郎也还在,她不可能离开。

  阿森想要在九郎断绝不死之后,和他们一起走出苇名,然后开始新的生活。

  如果面前这人真要杀掉自己——

  阿森计算着从这里到地上的高度。

  如果扑过去,能让对方摔伤么?

  “……”黑帽的孤影众看了她一会儿,松开扣窗的手,转身也走了。

  “你会后悔。”孤影众的声音消散在风里。

  ——————

  狼狼很想穿阿森做的衣服,狼狼很喜欢阿森摸他🤤🤤🤤❤️但他不会表达。

  大晚上突然看到孤影众,阿森真的会吓死……如果白天还好点。夜晚+孤影众,这是阿森内心最恐惧的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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